老了
這不是什麼突然的事


爸的動作變慢
有些聽不清楚我說的話
皺紋白髮學習病毒複製並擴散


爸的年紀很大了
他跟媽差了快一輪
我知道他很努力跟我相處
試著用我的語言跟我溝通
不可行的
是吧？！


媽把果醬灑得整個流理台
他吱吱唔唔說燈光太昏暗
邊說邊走到陽台拿起拖把要拖地
陪他到專櫃看乳液
我想給他用好一點的


不知不覺我們都改變
要靜下心才會發現
發現的時機卻有些晚
似乎不該是這樣


我想我最無奈的糾結是
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們給我的回憶
不知道怎麼擔起我應當的責任


身上的血與肉是用他們一點一滴的歲月換來
我感激我心疼
但寄生在腦中的惡蟲慢慢啃食我對他們的感情
橫生手相說我的命運本就如此
何生怨恨？


那天我夢到我躺在床上轉頭問醫生
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我這一輩子從來都不曉得
沒有人回話
我驚恐地閉緊雙眼
可再怎麼睜也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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